聽了溫沐晨的問話，康敬從也註意到了這個細節，畢竟不過是一盞煤油燈，就算是那婆子去茅房去了一刻鐘的時間，回來的時候也不至於整個房子已經燒到了無法撲救的程度。再說，油燈在桌子上好好的放著，又怎麽會忽然就引起了大火？

“小姐說的是，我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我回來的時候屋子就已經燒了起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老奴是真的不知道啊。”

此時這個婆子的心裏也是忐忑的緊，昨晚上廚房送來了紅燒肉，說是老爺那邊吃不下撤了下來，剛好給她這邊送飯就直接給裝了一些，自己貪嘴竟將那一小盤的紅燒肉都吃了精光，晚上這肚子就開始疼，誰知道就這麽點子時間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怕是被打發出去都是輕的了！

“那你出門的時候有沒有鎖門，或者說誰還有你屋子裏的鑰匙？”溫沐晨見她這個樣子怕是說的都是真的，也不願再糾結於她身上。

“老奴不過就是出門上個茅房，再說又是大半夜的，所以並沒有鎖門。”婆子跪在地上，現在也是萬分後悔，若是當時不是圖省些時間，自己將燈吹滅，現在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

“那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什麽可疑的人？”

“沒有，我回來的時候屋子已經燒起來了，幫忙救火的人都是我叫喊起來之後才出來的，並沒有看到什麽旁的人。”

“好了，你的事情先到這裏，至於之後怎麽處置你，還要靠夫人說了算。”溫沐晨見這個婆子怕是問不出什麽了，說到夫人的時候還特意觀察了一下她的樣子，見她表情並無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心裏斷定這個婆子怕是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至於你們...”溫沐晨說的是和錦院裏剩下的灑掃丫鬟，同時看了康敬從一眼。

康敬從素知溫沐晨心有謀略，又有女孩子的細心，於是便默許了溫沐晨繼續盤問這些小丫鬟，看看能否問出些什麽。不過聽了溫沐晨剛剛的問話，康敬從心裏也有些疑問，難道溫沐晨是覺得是有人故意害了苓姨娘肚子裏的孩子。

“誰將昨晚的事情，細細的給我說一遍？”還是和對那個婆子的法子一樣，先讓她們自己說，說完了自己再找有漏洞的地方。

一群小丫鬟互相看了看，最後都看向了其中一個跪在前面的小丫鬟，這個丫鬟溫沐晨也是認識的，就是每次溫沐晨來和錦院給她開門的那個小施。

“回小姐，是這樣的，昨夜姨娘早早的吃完晚飯便說要休息了，我們這些小丫鬟本就是在院子裏做一些灑掃的粗活，是以也不敢去擾了苓姨娘的安穩，天黑了以後便也各自睡下了。夜裏忽然聽見外面亂糟糟的，說是什麽院子裏起了火，我們出門一看，院子裏的花木還有西邊的抱廈都已經燒了起來。

奴婢一時著急的沒了主意，便跑到了院子外面喊人來救火，可是當時火勢已經越來越大。後來老爺來了，詢問苓姨娘如何了，這時奴婢們才註意到，苓姨娘和蕊兒姐姐並沒有跟著我們一起出來，後來老爺就派了小廝進去將姨娘和蕊兒姐姐救了出來。”小施也算是口齒伶俐，短短的幾句話便將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你的意思是，你們發現著火了之後，竟沒有一個人去看看姨娘怎麽樣，反而是全都只顧著自己跑了出去？”溫沐晨聽了小施的話，不僅皺起了眉頭，而且口氣還冰冷生硬了不少。

“這...”小施見溫沐晨直接問自己這個，便有些遲疑，“是的，奴婢...奴婢本來是想喊人來救火的，可是出來之後就發現自己進不去了，所以...所以才...”說道這裏卻是再說不下去了，畢竟自己再和錦院裏伺候，就算不是姨娘身邊的大丫鬟，出了事情就這樣將姨娘撇下也是不好說的。

“所以，若不是舅舅趕了過來發現苓姨娘沒有出來，那麽你們就將苓姨娘和蕊兒丟在裏面，任由她們被大火燒死了！”溫沐晨的聲音陡然拔高，就算這些丫鬟不是姜氏故意安排的，可是遇到事情竟然連主子都不顧，以後留著也怕是沒有什麽用了。

“是奴婢該死，奴婢並不是故意沒有去管姨娘，只是當時外面很是吵鬧，所有的人都被吵醒了，姨娘住的地方離得也並不遠，我們以為這麽大的動靜姨娘和蕊兒姐姐肯定能醒過來的，誰知道...”小施說著不住的開始磕頭，生怕溫沐晨一怒之下將自己打發了出去。

“既然說到了這裏...”溫沐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姨娘，苓姨娘還是和剛剛一樣，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目光呆滯絲毫不為所動，“蕊兒，你也過來給我說一說，昨天夜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小姐。”蕊兒見溫沐晨問到了自己，便起身走了過來，“昨天晚上我服侍了姨娘吃了晚飯，姨娘說是身子乏了想早早的休息，我就直接伺候姨娘睡下了，過了半個多時辰，我見姨娘睡的很熟，也有些困了，便在外間的小榻上也去睡了。

可能是最近很是疲憊，一覺睡的很熟，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老爺派進來的小廝給救出去，這中間發生了什麽奴婢就不清楚了。”對於昨天的事情，蕊兒也很是自責，若不是自己睡的太熟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也不至於沒能叫醒姨娘，要是兩個人醒了自己出去，姨娘肚子裏的孩子說不定也不會出事了。

“你是說，外面那般喧鬧，你和姨娘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的？”溫沐晨覺得這件事情很是可疑，就算姨娘因為懷有身孕睡的很沈，可是蕊兒一直貼身伺候著苓姨娘，怎麽可能連那麽大的動靜都聽不到？

“是，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就記得太困了到外間去睡了，醒來就已經在和錦院外面了。”

“我記得你平時睡的並不會這麽沈，外間稍有動靜你就醒了不是麽？”

“是的，因為姨娘身邊只有奴婢一個大丫鬟，所以夜裏都是奴婢在伺候，就算是姨娘在裏面咳嗽一聲，我也是立刻就能醒過來的，竟不知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聽溫沐晨一直在這個點上問，蕊兒也醒悟過來，怕不是自己睡的熟，而是被人動了什麽手腳。

“那你可還記得，你昨天晚上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或者周圍有什麽異常的地方麽？”溫沐晨見蕊兒這個樣子繼續問到，雖未言明但是話裏的意思也很是清楚明白，不管昨日的大火是不是巧合，蕊兒和苓姨娘這邊的事情只怕也不簡單。

“姨娘吃的是我親手做的飯菜，不過姨娘胃口不大好，沒吃多少就說吃飽了，我也只吃了一些姨娘剩下的飯菜，之後便再沒有吃旁的東西了，至於異常...”蕊兒邊說邊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好像也並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

“這...”溫沐晨現在大致已經肯定這件事情怕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只是連蕊兒都不記得有什麽異常，只怕苓姨娘就更不清楚了。

“舅舅，能不能叫管家將救人的小廝帶上來？”既然蕊兒不知道在火場裏發生了什麽，那麽只有將那幾個小廝叫過來問一問了，雖說當時形勢危急，但是苓姨娘畢竟是府裏的姨娘，小廝應該也不會粗手粗腳，再說和錦院就這麽大，只要跑出了屋子就沒有什麽危險了，那麽到底是怎麽劇烈的碰撞導致苓姨娘剛出了屋子就已經見了紅？

“管家，去將他們帶過來吧。”康敬從一直在旁邊聽著溫沐晨的問話，覺得溫沐晨現在雖然已經有些偏離的自己的初衷，但是也確實是想查清楚這件事，所以康敬從便揮手允了溫沐晨的要求。

“舅舅，昨日的小廝是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還是昨天你來了之後，在救火的人群裏面隨意找了的？”

“昨夜我匆忙趕來，見這裏已經有許多人在救火，我發現苓姨娘還在裏面之後，便從救火的人裏面直接點了三個進去。”康敬從話裏的意思很明白，這三個人就是自己臨時叫他們進去的，所以這三個人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

“小的見過老爺、夫人、小姐。”三個人一進來便忙不疊的跪了下去，昨晚沖進去的這三個小廝，皆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本以為自己冒死沖進去救了府裏的姨娘肯定能夠得些賞賜，沒想到剛將人救出來就聽人說姨娘見紅了。

這三個小廝也都是娶了老婆有了孩子的，自然知道這見紅是什麽意思，故此這一天一直戰戰兢兢，生怕康敬從將這件事情怪罪到他們幾個頭上來。

“你們也不必害怕，我並不是因為苓姨娘的事情要怪罪你們，只是昨晚的事情很是蹊蹺，我叫你們過來就是想知道知道你們進去救苓姨娘的過程，至於旁的事情，也怪不到你們頭上，只要照實稟報就可以了，知道麽？”溫沐晨也看出了這幾個人的心裏，怕他們有所隱瞞，所以先讓他們安下心來，才能將昨天的事情說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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